提到“English law”我們就會條件反射,聯(lián)想到“common law”這個概念,甚至把兩者誤解為同一概念。其實,“English law”是“English law ”,“common law”是“common law”,“English common law”又是“English common law”。
漢語中,人們往往把“common law”說成是“普通法”、“習慣法”、“不成文法”、“判例法”,甚至有時在一定上下文中被當作了“事實上”的代名詞——如:“common law marriage”就被說成是“事實婚姻”:“common law wife”便被說成是“事實上的妻子”。嚴格說,上述種種說法大多是人們對“common law”的——種詮釋(“interpretation”),而不是什么翻譯(“translation”)。其中可算作翻譯的,唯“普通法”而已。
“common law”之譯為“普通法”,似已“約定俗成”了,但是是否確切呢?在其尚未在廣大讀者間“約定俗成”前,尚不無商討之實際意義。
形容詞“common”具有:“共同的”、“普通的”、“粗俗的”、“低劣的”、“(數(shù))共通的”、“(語)通(性)的”與“通(俗)的”等七類釋義。按此,則“common law”之譯作“普通法”,是于詞典有據(jù)的了。但是,詞典上不是有七類釋義嗎?此處譯作“普通法”,采用的顯然是第二類釋義。然則,這樣取義對不對呢?能不能另取他義,比如說取第一類釋義而譯作“共同法”呢?為什么“Common Market”譯作“共同市場”,而不譯作“普通市場”呢?
這就牽扯到一個翻譯上“具體詞義具體確定——具體詞語具體翻譯”的原則了。說得更明確一些:“common”一詞在“common law”這一合成詞中的具體涵義是什么?是“普通”還是“共同”?請看下列引文便知分曉:
1.
……the common law has in itself a number of historical sources which were, prior to Conquest, embodied in local custom. The unique contribution of the Norman Conquest, was to unify these local customs into one system of law common to all men, for this reason termed the "common law".
——Walker & Walker, The English Legal system, London l976, The English Legal system, London l976, p.3
2.
The common law is so called because it was commonly applied throughout the kingdom of England.
——You and the Law, Reader's Digest Association, Inc.,
由此可見,英國的“common law”是以其區(qū)別于前英國各地各種各樣不統(tǒng)一的習慣而使之統(tǒng)一為在全國各地共同適用為其特征的,故漢語譯之為“普通法”顯然不如“共同法”之切合原意——哪怕譯成“普遍法”也許也要比“普通法”略勝一籌吧。
以“普通法”譯“common law”的另一個嚴重缺點,則在于其易滋歧義——“普通法”可以被誤解為另一法學概念“特別法”的對立概念。 由此得出的體會是:
甲。 法律翻譯工作要求譯者不但是精通語言的,而且也是精通比較法學的;
乙。 約定俗成只是翻譯諸規(guī)律之一而千萬不能捧之為翻譯的最高原則,更不能容忍它成為在翻譯中實事求是、尊重科學、服從真理、從善如流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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